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。

可是关榆的眼睛立刻弯了起来，她摇晃着我的胳膊，一蹦三尺高，像是得了这世上最宝贝的存在。

真是个傻子。

我心中想。

可是这个傻子，凭借一股韧劲，让我也想和她傻一会。

我已经二十九了，已经和孟知岁互相消耗了九年。

我不想在这无望的生活里度过余生了。

“小姑娘嘛，有时候总是对有些事情格外执着。”我掏出打火机，想起关榆叮嘱我不要抽烟，又放了回去，慢悠悠道，“孟知岁，我们已经互相辜负了，就不要再辜负别人了。”

“我想，江白对这事也是格外执着吧？”

孟知岁的面容又恢复平静，听见我的话，她嗤笑一声，露出轻蔑的神色：“林逸晨，你多大了，还同小孩子一起胡闹？”

“我没有胡闹。”我纠正她道。

虽然关榆才二十一岁，在我们俩的眼中，确实是个不成熟的小姑娘。

“关榆和其他人不一样。”

这是当年我逼问孟知岁时她亲口对我说的。

我当时坐在满地残骸上，崩溃到极致，猩红着眼睛，问她：“孟知岁，我讨厌江白，你能不能不要和他在一起？”

孟知岁难得没有让步，而是坐在唯一幸存的沙发上，眉眼柔和，唇边漾起浅浅的笑意：“江白和其他人不一样。”

我们都知道，对方口中的“其他人”，包括我们，这法定意义上的伴侣。

孟知岁神色一怔，像是想到了什么，眉眼低垂，十指慢慢收紧。

可嘴上仍是不饶人。

“林逸晨，你都多大了，还相信有情饮水饱的鬼话呢？”

“那小孩图你什么？也不就图个新鲜吗？你还真打算跟她过了？”

她又懒懒地靠回沙发，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。

“林逸晨，我们在一起这么久，不就图个好日子吗？你跟那小孩在一起，真能指望过上好日子？”

这倒是真的。

我们共同经营的公司蒸蒸日上，虽然彼此的心早就不在一起，可在物质上，我俩谁也没亏待谁。

孟知岁不记得我的生日和纪念日，可她心血来潮时也会赠送我昂贵的礼物。

有时候是从拍卖场上拍下的古董，有时候是最新款的跑车。

甚至去年她生日，我送了她一栋别墅后，她花了六千多万定了艘豪华游艇给我。

不知道江白想跟她在一起有没有这方面的原因，可有钱人的生活，确实令人着迷。

我摸了摸袖子上那枚不起眼的袖扣。

小小的钻石并不惹眼，工艺也不算特别精美，对于如今的我们来说，不过是个拿不上台面的小东西。

可我却格外喜欢。

“孟知岁，能不能过上好日子，不是取决于有没有钱的。”

其实曾经孟知岁也送过我袖扣。

那时我们的日子已经开始好起来，她连轴赶飞机又转车，只为了从拍卖场上拍下那枚18k金纯手绘的法国古董袖扣。

她风尘仆仆地赶回来，亲手为我戴上，那时的眼中还有我的影子，欢欢喜喜告诉我：“逸晨，我看到第一眼就觉得，这个很衬你。”

可惜啊，当初那个说要把世上珍宝捧给我的姑娘，也同时光被一起埋葬了。

那枚袖扣也在一次争吵中被我拽下来丢掉了。

事后没有找到，我就再也没戴过这类东西。

直到收到关榆的礼物。

我固执地重复道：“孟知岁，我们离婚吧。”

她猛地坐起身，用手狠狠一推茶几！

桌上的花瓶跌落，清脆地碎裂开。

她的手也被划伤，可她像无知无觉一样，红着眼睛盯着我：“林逸晨！谁允许你认真的？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