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妈见主人发了话，自然再无异议，应了一声，对光翎的态度也恭敬了许多：“小公子，请随老奴来。”

光翎被竹兮琬推着，有些恍惚地跟着张妈离开了温暖的正厅。

他被带到一个宽敞的、烧着地龙的厢房，里面有准备好的热水浴桶。

他小心翼翼地脱下那身破烂冰冷的旧衣，露出瘦削却意外结实的身体，以及那彻底冰封、触之寒彻骨的左臂和左肩。

他泡在温热的水里，感受着久违的暖意包裹全身，直到此刻仍有种不真切的恍惚感。

洗完澡后，张妈送来了新的衣物，从里到外，柔软暖和，尺寸也大致合适。

桌子上还有一碗热气腾腾、香气扑鼻的肉糜粥和几样小菜。

光翎坐在桌前，看着这一切迟迟没有动筷。

住处

“小公子，快吃吧，趁热。”张妈温和地催促。

光翎这才拿起勺子，慢慢地、一口一口地吃着。

粥很香，很暖，一直暖到了心里最冰冷的角落。

等他吃完，张妈领着他出去。

竹兮琬已经等在外面了，她换了一身居家的粉色小袄，更显得玉雪可爱。

她蹦蹦跳跳地过来，又拉住他的手：“光翎哥哥，爸爸妈妈说你的院子就在我旁边哦！我带你去看看！”

竹家果然给他安排了一个独立的小院落，虽然不大，但极其精致安静。

房间朝南，阳光充足，布置得清雅舒适，床铺厚实柔软，书桌、衣柜一应俱全，窗台上还摆着一盆生机勃勃的翠绿文竹。

这里的一切都和他之前流浪时蜷缩的破庙、桥洞、街角有着天壤之别。

“喜欢吗？”竹兮琬期待地问。

光翎看着眼前的一切，又看看身边这个小女孩，冰封的左脸似乎都无法完全冻结他此刻涌动的情绪。

他用力点了点头，蓝色的右眼里第一次露出了属于他这个年龄孩子的、真切的光亮：“喜欢……很喜欢。谢谢你……琬……琬儿。”

他有些生涩地叫出她的名字。

竹兮琬笑得更加开心了：“不用谢！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啦！”

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棂，洒在两个孩子身上，温暖而静谧。

光翎站在这个属于他的、温暖干净的新房间里，看着身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的小女孩，第一次觉得那似乎遥不可及的“家”这个词，终于有了一个具体而温暖的形状。

-竹与翎-

翌日清晨，天光微亮，透过精致的窗棂洒在光翎的房间里。

他几乎是立刻就从沉睡中惊醒了，多年流浪养成的警觉让他无法在陌生的安逸中酣睡。

然而映入眼帘的不是冰冷的断壁残垣，而是干净整洁的房间，鼻尖萦绕着淡淡的檀香和棉被被阳光晒过的暖融融的味道，让他恍惚了一瞬，才慢慢放松下来。

身上的新衣物柔软舒适，被子温暖厚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