结婚三周年纪念日那天，沈清歌戴着一枚光华内敛的钻戒，指尖却冰凉如淬。她亲手将丈夫秦晟送进了监狱。

那场轰动一时的法庭上，她身着剪裁合身的黑色西装，面容沉静，每一束发丝都一丝不苟。手中的文件厚重而冰冷，承载着他挪用公款、商业欺诈的全部证据，以及那些足以判定他有罪的铁证。当她冷静地呈上，字句掷地有声时，法庭内外一片哗然。

法官宣判的锤音落下，像重鼓敲击在每个人的心头。秦晟在被告席上疯狂地嘶吼，双眼赤红，像一头被困的困兽，带着所有背叛者的歇斯底里："沈清歌！你这个恶毒的女人！你不得好死！"

她没有看他，只是缓缓起身，那份冷静像是刻入了骨血。她走到被告席前，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在肃穆的法庭上显得格外清晰。她俯下身，眸光如深潭，用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见的低沉声音说：

"恶毒吗？秦晟。还记得三年前那个再平常不过的早晨吗？你站在我的床边，居高临下地告诉我，林曼华怀了你的孩子，要我成全你们。你那时的得意和轻蔑，我至今记忆犹新。可惜……你永远都不会知道，那个孩子——你口口声声的‘你的骨肉’，究竟是谁的。"

她直起身，脊背挺得笔直，转身离开，任由秦晟在身后发出更加绝望而意味不明的嘶吼。法庭外的雨，正如她此刻的心情，冰冷而决绝。她知道，这只是开始，而非结束。

*

我站在民政局门口，手中的离婚证还带着打印机的余温，薄薄的纸张却重如千钧。二月的天气阴沉沉的，刮过的风像刀子一样割面。我将厚重的羊绒大衣裹紧了些，试图抵挡那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寒意。

秦晟站在离我三步开外的地方，脸上是掩饰不住，甚至可以说是肆无忌惮的解脱。他身旁，林曼华挽着他的手臂，高领毛衣也遮不住她微微隆起的腹部。那双清纯的杏眼，此刻正透着胜利者的怜悯，从秦晟的肩头上方，施舍般地瞥向我。

“清歌，财产分割已经按协议办好了。”秦晟的声音刻意放柔，带着一种表演性质的温和，像是他在安抚一个不懂事的孩子，或是在向周围的潜在听众展示他的“大度”。“希望你能开始新的生活。”

我轻笑一声，笑意未达眼底，反而更像一抹讥诮。我的目光从林曼华那张年轻姣好的脸上慢慢扫过，她下意识地挺了挺身，仿佛在炫耀她的“战利品”。“新的生活？当然。”我应道，声音平静得出奇，仿佛在谈论天气，“不过秦晟，你确定真的要让她住进我们曾经那个，充满‘爱的回忆’的婚房吗？”我的语调在“爱的回忆”几个字上加重了语气，刻意而讽刺。

秦晟的脸色微不可察地变了变，唇角原本挂着的那丝“仁慈”也僵硬了。“沈清歌，那房子是我的。婚前我就有的。”他的回应有些急躁，底气不足。

“是吗？”我慢条斯理地从Prada手袋中取出一份文件，动作优雅而从容，仿佛在展示什么珍贵的艺术品。文件袋被打开，露出公章鲜红的房产证。“如果我没记错，秦总。”我轻描淡写地抖了抖那份文件，上面的沈清歌三个大字清晰可见，“房产证上明明白白写的是我的名字。并且，那是我用我的婚前个人财产全款购买。需要我让我的律师，再给你和林**，普及一下婚姻法的相关规定吗？比如，夫妻共同财产和婚前个人财产的区别？”

林曼华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，原本因为即将住进大房子而洋溢的喜悦瞬间凝固。她的指甲几乎要掐进秦晟的臂弯。“晟哥，这是……这是怎么回事？”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，显然，这完全出乎她的预料。

民政局门口向来不乏围观的“吃瓜群众”。此刻，那些零零散散的人群开始窃窃私语，交头接耳的声音像密集的雨点般在我耳边响起。秦晟的脸一阵青一阵白，眼底涌动着恼怒和无法掩饰的狼狈。他压低声音，试图挽回一丝体面：“沈清歌，你非要……非要做得这么绝吗？”

“我怎样了？”我扬高了声音，确保周围所有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，包括林曼华。“秦总，我不过是拿回属于我的东西，这难道也叫‘绝’吗？还是说，秦总打算带着怀孕的小三，心安理得地霸占前妻的婚前个人房产，这就叫做‘不绝’？”我的目光不带丝毫温度地掠过秦晟和林曼华纠缠在一起的手，以及她刻意显露的腹部。

人群中霎时响起一阵阵此起彼伏的倒吸冷气声。秦晟的呼吸变得粗重，他终于意识到，站在他面前的，早已不是那个在商场上为他披荆斩棘、出谋划策的沈清歌，也不是那个在家里为他洗手作羹汤、操持一切的妻子。我是他的敌人，一个清醒、决绝、并且拥有绝对优势的敌人。

“我们走！”秦晟再也忍受不住这种近乎羞辱的公开示众，他拉着林曼华，几乎是落荒而逃。

“等等。”我叫住他，悠然地从包里又取出一枚不起眼的U盘，拇指轻轻摩挲着它的表面。它虽小，却足以打败秦晟一手建立的商业帝国，彻底击碎他所有的骄傲与自负。“秦晟，这是你这些年来挪用公款、行贿受贿的全部证据。别担心，我现在还不会交给警方。”我停顿了一下，看着他骤然变得惊恐的眼神，唇角勾起一抹胜券在握的笑，“毕竟，我要亲眼看着你的秦氏集团，你所有的虚伪与浮华，是怎么一点一点、分崩离析，彻底崩塌的。”

秦晟的瞳孔猛地收缩，脸色刹那间变得煞白，嘴唇颤抖着似乎想说什么，却发不出声音。他不敢相信，我竟然会有这些。

“你……你从哪里得到的？”他声音沙哑，带着一丝绝望。

“你忘了？”我轻笑着，那笑声里带着冰冷的风，“秦氏集团的财务系统，以及绝大部分的内部管理结构，是我亲手建立并完善的。”我的话语像一把锋利的刀，直***最引以为傲的成就，也戳穿他最不堪的谎言。他以为他所拥有的一切，是他自己的本事，却忘了，他脚下的基石，是我亲手修筑的。他如何能知道，他赖以生存的系统，正是他最大的陷阱？

看着他拽着林曼华仓皇狼狈地冲进车里，绝尘而去的背影，我的指尖才微微颤抖了一下。那不是后悔，而是长久以来压抑在心底的重负，终于找到一个宣泄的出口。我掏出手机，拨通了一个烂熟于心的号码。

“开始吧。”我对着电话轻声说，声音里带着一种宿命般的决绝。

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低沉而富有磁性的男声，带着一丝笑意，仿佛等候多时：“终于等到这一天了，清歌。”

“顾北辰。”我闭上眼，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，再睁开时，眼中已是一片清明，“我要在一个月内，让秦氏的股价跌百分之三十。不，百分之五十。”

“如你所愿。”他的声音里充满了笃定，仿佛天塌下来，他也能轻易扛住。

挂断电话，我抬头看向灰蒙蒙的天空。冬日的雨丝开始细密地落下，落在我的脸上，冰凉，却也冲刷着我内心深处最后一点对过去的眷恋。这雨，就像三年前那个被他告知怀孕的林曼华的早晨一样。但这一次，我不会再让任何人看见我的眼泪。我沈清歌的眼泪，为了他，已经流尽。